2019年6月，美国18位超级富豪发表公开信，呼吁参加2020年总统大选的两党竞选人，支持对美国最富有的群体（也就是他们）征收适度的“富人税”。他们在公开信中写道，对最富1%美国人中的十分之一增税，不仅公平，而且至关重要。

这揭示了美国社会日益严重的两级分化。

脸书联合创始人克里斯·休斯是发表联名信中的其中一位富豪，他在回忆录《公平的机会：反思财富的积累与不平等》中提出思考，如何能让普通的美国人免受经济局势变幻莫测、起落不定的影响。

休斯质疑瑞士提出的全民最低收入制度，他的建议是，针对年收入低于5万美元的家庭，每月按家庭中的成年人数提供每人500美元的补贴。其本意是对美国财富大规模的再分配。

休斯也在担心全球化、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的影响。虽然这些趋势都为消费者创造了一些福利，但尚未能解决高额医保、住房和教育支出等一系列长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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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的机会：反思财富的积累与不平等》

原 著：克里斯 · 休斯

页 数：224页

出 版 社：圣马丁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8年

克里斯·休斯是一位非常富有的人，但这位脸书的联合创始人并非含着金钥匙出生。休斯的父母是北卡罗来纳州小城镇的第一代大学生，他们的父辈是在大萧条时代辛苦劳作的工薪阶层。

休斯在新出版的回忆录《公平的机会：反思财富的积累与不平等》中提到，他因为学习努力而获得了新英格兰知名寄宿学校的奖学金，之后又被哈佛大学录取。他在哈佛遇见了马克·扎克伯格和达斯汀·莫斯科维茨，三人在校内开始了一项在线小试验，后来这个尝试变成了一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公司。

学生时代的扎克伯格和休斯（图左）

写到这里，读者可能会觉得作者对自己始于微末的讲述看似谦虚，实则是自夸，之后就要开始吹嘘使自己走上人生巅峰的品质。但休斯并没有这样。他在20多岁时变得极为富有，现在也才30岁出头，可是他对给自己带来声望和财富的环境持有非常平和、客观的态度。他坦承，自己成功不是因为优秀，而是因为幸运。

休斯白手起家的经历促使他思考，如何能让普通的美国人免受经济局势变幻莫测、起落不定的影响。他在非洲进行了一系列的发展项目，但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因此，他总结出：扶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把钱交到有需求的人手中，这样他们就能把钱花在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

全民基本收入的思想有着非常强大的背景。正如休斯所述，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的杰出学者都提出过支持这一思想的各种观点。从尼克松时代的最低收入保障项目改良而来的劳动所得税抵免制度，是现存为数不多的两党共有的税收政策。

译者注：

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又称无条件基本收入（unconditional basic income），指不论工作、收入、财产等任何条件及资格限制，每个成员（该国国民，某地区居民）都可以获取一定收入来满足其基本生活；

劳动所得税抵免制度（earned income tax credit，简称EITC），是一种针对低收入劳动者的税收优惠和福利政策。如果纳税人符合条件，可以从纳税额中直接减去计算得到的抵免额。当抵免额大于应纳税额时，还可以得到补贴。

最低收入的概念虽早已过时，但最近因为人们开始担忧自动化时代的大规模失业问题，而出现了复兴的迹象。未来学家马丁·福特在其反乌托邦的著作《机器人的崛起》（Rise of the Robots）中提出了基本收入的建议。瑞士也在2016年的一场全民公投中提出了每月约2500美元的最低收入保障。

休斯也在担心全球化、自动化和人工智能的影响。虽然这些趋势都为消费者创造了一些福利，但尚未能解决高额医保、住房和教育支出等一系列长期问题。休斯一针见血地写道：“你也许能买一台中国工厂生产的性价比更高的电视，但你无法为了省钱把孩子送到中国去上幼儿园。”他倒不应该下此断言，因为最新一波技术创新也许能让你的孩子远程入学。

但休斯并非要谴责或是赞美技术本身，他有更宏伟的目标，那就是解决美国的不平等问题。休斯质疑瑞士提出的全民最低收入制度，认为该制度至少在当前的环境下是不合理的。而当今美国右翼对这一思想的热衷是为了给今后取消相应的福利项目铺路。他的这个想法很正确。同时他也认识到，全民最低收入制度在现行程序下很难实现其功能。

休斯的建议是，针对年收入低于5万美元的家庭，每月按家庭中的成年人数提供每人500美元的补贴。这样做可能会使美国最富有的家庭缴税额上升。在休斯之前就有人发现，收入最高人群的边际税率水平会超过20世纪40年代至70年代最高的1％。不过，传统基本收入观点的吸引力在于它应当是覆盖全民的。休斯提出的这种范围更小、需要评估经济条件的计划是否能同时赢得自由派和保守派的支持，仍令人存疑。

休斯提出以上建议的本意是对美国财富大规模的再分配。如果读者想在书中读到对不公平问题成因的深度学术分析或对基本收入研究的长篇大论，那就要失望了，因为书中并未涉及相关内容。

改良版的基本收入制度能否解决拉杰·切蒂、托马斯·皮凯蒂和伊曼纽尔·赛斯等经济学家详细论述过的美国不平等和流动性危机，还有待观察。但在经历了焦虑的特朗普支持者给美国政治体制造成的冲击之后，面对着自动化时代的进一步冲击，一些主流思考开始关注社会可能需要考虑的变通选项，《公平的机会》就是先行者之一。该书以引人注目、简明易读的自传形式向读者展示了彻底改革的主张。

来源：《斯坦福社会创新评论》中文版06期

原标题：《Money for Nothing》

书评作者：伊丽莎白·梅森（Elisabeth Mason），斯坦福贫困与技术实验室创始领导人，Single Stop USA联合创始人，曾担任罗宾汉基金会主管以及大西洋慈善基金会高级顾问

译者：王雨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