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经记者：蔡鼎 每经编辑：何剑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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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币干预主义从总体上看并没有益处。货币干预主义所做的是增加货币的供应量，但这不会使整个国家受益。更确切地说，它只能惠及人群中一小部分人，却同时要减损其他部分人的福利。简单地说，货币干预主义不仅在物质层面上有害，最为重要的是它在道德层面上也是错误的。”

——约尔格·吉多·许尔斯曼《货币生产的伦理》

美股散户与机构之间的多空对决愈演愈烈，如今已经到了华尔街“删代码、拔网线”、只准卖不准买的地步。北京时间29日凌晨，包括游戏驿站和AMC院线等“WallStreetBets概念股”收盘全线大跌，但盘后却又收复失地，纷纷大涨。这场散户与华尔街顶级机构的对决已持续数日，但与其说这是散户与机构的较量，不如说是零利率、无限量量化宽松（QE）和数万亿美元财政政策的另一个极端。

在新冠肺炎疫情重创经济的背景下，2020年3月15日，美联储祭出重磅“王炸”，直接降息至0~0.25%。然而，根据20世纪90年代日本的零利率以及通缩经验，一旦利率降为零，货币政策将完全无效。

2020年3月23日，为了缓解市场上出现的流动性紧缩问题，美联储公布了一项大规模的救市计划，将扩大其资产购买的规模，并把某些类型的公司和市政债券囊括在内——美联储正式开启“无限量QE”时代。这意味着美联储将以一种不受法律制约的方式为市场增加廉价货币供应。

2020年3月25日，美国国会参议院投票通过了2万亿美元财政刺激计划，以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止美国经济陷入严重衰退，纾困受疫情重创的美国经济。这是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财政刺激计划。2021年1月，美国当选总统乔·拜登还公布了包含1.9万亿美元经济刺激规模的“美国拯救计划”。

在新冠肺炎大流行的背景下，“零利率”、无限量QE，加上万亿规模的财政刺激，意味着大规模廉价货币供应流入市场，这既使得美国社会财富的两极分化更加严重，同时也造就了美股市场的散户化倾向。毋庸置疑，对于美国低收入群体或大多数散户而言，过度信贷反而会导致财富缩水。越频繁地使用QE，真实的美国国民收入缩水幅度也就越大。过往的结果也表明，美国QE和其他经济危机时期推出的救市政策，仅仅是对收入和财富再分配的一个机制。

凯恩斯主义者、前英国金融局主席阿代尔·特纳（Adair Turner）在《债务与魔鬼》中明确写道：“QE通过推高资产价格来刺激经济，资产价格的波动必然同时产生赢家和输家，因此必然加剧贫富不均。财富增长的收益绝大多数流向了富裕群体，QE使富人更富，因此极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扩大了贫富差距。当下的政策制定者需要考虑不那么正统和标准的宏观经济政策，例如那些专注于再分配的政策，或者那些致力于减少高度不平等的结构性来源的政策。”

阿代尔·特纳还指出：“贫富差距不仅是重要的社会问题，也是导致信贷密集型经济增长的又一个原因；贫富差距扩大使不可持续的信贷扩张成为维持经济增长的关键。而信贷扩张进一步拉大贫富差距。在一个贫富不均日益加剧的社会中，扩大信贷和杠杆对于维护增长是必要的，但最终将不可避免地导致危机。”

花旗集团前全球外汇主管、深数宏观联合创始人兼CEO杰弗瑞·杨（Jeffrey Young）在与笔者的交流中也表示：“如果美国没有超宽松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很难想象这样的史诗级的‘逼空大战’会发生。罗宾汉（Robinhood）这个交易平台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正如我们所知，在新冠肺炎大流行期间，罗宾汉的受欢迎程度增加了很多。也许是因为人们无聊地待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可做。但如果他们没有受到这些刺激措施的激励，如果市场没有出现如此多的泡沫，很难想象这种情况会发生。这同样也带出了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美国是不是有一些社会现象，结合罗宾汉这样的简易交易软件普及、疫情带来的大量空余时间，以及非常规的刺激政策，才共同酿成了这场史诗级的‘逼空大战’？”

“WallStreetBets事件”给了美国货币和财政当局、华尔街众多对冲基金及沽空机构重新审视过往救市政策和交易策略的机会。如何优化自由市场的资源配置机制、如何改善导致贫富差距扩大的结构性政策，以及如何让QE资金流向那些能对经济做出最积极反应的部门，也是美国货币和财政当局的当务之急。

美股市场理应给散户和机构同等的话语权，但这是建立在散户和机构机会平等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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